1
“如果沒有14歲時候的觸碰到高壓線的那場意外,自己現(xiàn)在的人生會是什么樣子?”
出生于1993年的郭少宇不止一次地問過自己這個問題。
高壓線上的強電流奪走了他的右臂和右腿,也徹底改變了郭少宇的命運軌跡。
后來他走上殘疾人運動員的道路,乃至再往后他通過網(wǎng)絡開啟自己戶外運動直播的事業(yè),造成他人生變化的奇點,始于2008年,因為好強爭勝而爬上的那座變壓器高塔。
郭少宇幻想過發(fā)生在另一個時間線上的故事——假如當時他沒有爬那座塔,那么他的身體會依舊健全,人生或許也可以少很多的磨難。
那樣自己還會愛上徒步和自行車嗎?自己會讀什么樣的大學?在哪個城市成家立業(yè)?身邊的人會不會也不一樣?
對這些問題的思考往往出現(xiàn)于他從暫時駐扎的帳篷中醒來的瞬間開始,又在他走出帳篷的剎那結束。
走出帳篷的郭少宇馬上就回到了現(xiàn)實生活,開始思考一些更實際的東西,比如今天能不能在天色變暗之前到達下一個聚集區(qū)。
夜里的食宿和藏區(qū)能凍壞手腳的晝夜溫差才是真正迫在眉睫的問題,躲在角落幻想一個無災無難的世界顯得那么無足輕重,只配在半夢半醒的時候稍稍占據(jù)大腦思考的空間。
一旦走出帳篷,就意味著要再次出發(fā)了。
殘疾郭少宇總是在不停地出發(fā)。
從環(huán)中國騎行到徒步至拉薩,他一次次更換挑戰(zhàn)目標,完成之后稍事休整,就馬上開始規(guī)劃下一趟的計劃。
采訪郭少宇是一種非常神奇的體驗,因為你打電話給他的時候永遠猜不到他正在干嘛。
很可能一個電話撥過去,接通以后那頭便傳來呼嘯的風聲,還有他標志性的略帶喘息的沙啞嗓音:
“噢,我啊,現(xiàn)在正在海拔4448米的地方,騎行前進,下一站,鹽井。”
比起問不了幾個問題就又要斷線的電話采訪,郭少宇的快手反而透露出了更多信息。
發(fā)在快手上的短視頻和直播里,他單人獨騎行走在滇藏線上,遠方是雪原皚皚,腳下有綿延長路。
他會在直播里和觀眾們聊接下來的路線規(guī)劃,也會發(fā)一些自己即興拍的視頻。
快手低門檻輕量級的創(chuàng)作邏輯,讓作為普通人的他也可以獨立完成從拍攝到配樂的所有工作。
我是偶然間刷到他的,看到一個殘疾人在藏區(qū)徒步,真的很震驚。
有一個他發(fā)在快手上的短視頻,背景是藏區(qū)終年不化的白色群山。他踏步在松軟的雪地上,健全的那只腳和假肢踩出了兩排完全不同的腳印。
腳步一瘸一拐,但他一直抬著頭。
即使看不到臉,只從他仰望藍天和雪山的姿態(tài)上,也能感受到他藏在鏡頭之外的,滿溢出來的笑容。
除了騎行,徒步,他還領著志愿者去給村子里的老人們送大米,送大桶的食用油。有個老奶奶拉著他不讓他走,一定要給他裝一箱自家種的柿子。
這個視頻也被郭少宇發(fā)在了快手上。
有個用戶評論說,雖然柿子不值幾個錢,但是這有可能已經(jīng)是老人家能拿出來的最好的東西了。
郭少宇從村子里離開的時候,老人家們拄著拐杖,和踩著假肢的他一起拍了一張合照,鏡頭下每個人都開心得像個孩子。
無論是郭少宇還是那些老人,他們的生活其實都以磨難居多,并且他們也并不諱言磨難帶給自己的經(jīng)歷。
這其實是一種非常高級的生活哲學——痛苦是生活的底色,但是并不妨礙我們在底色上繼續(xù)作畫。
在大部分露臉的視頻和直播里,郭少宇都笑得非常燦爛,看起來比都市里那些時髦的年輕人還要開心得多。
對郭少宇來說,如果要把他的故事講給別人聽,那么這個故事的確是充滿磨難的。甚至很多四肢健全的人,都承受不來這么辛苦的生活。
但是眼前的一切又是如此壯闊。
痛苦與幸福一體兩面,難舍難分。
2
這世界,眾生皆苦。
因為苦,所以很多人會本能去追逐那些甜的事情。
即使那些甜可能是虛假的,但多巴胺是真實的。
移動互聯(lián)網(wǎng)的發(fā)展給了很多人活在夢里的機會。
他們可以用娛樂信息來殺掉自己的時間,讓自己沉迷于視聽技術構建的虛假世界里,逃避承認現(xiàn)實的存在。
他們說在網(wǎng)絡上不想再看到生活不完美的那一面了,要求給生活加濾鏡,拒絕粗糲和真實,追求精致和矯飾。
他們說平時就已經(jīng)夠累了,不想再看到別人的辛苦。
努力和汗水這樣的詞匯在這種地方會顯得特別不合時宜,哪怕他們拍攝視頻的堂皇高樓也是用鋼筋水泥搭建出來的,工地的煙塵仍然和精美的調(diào)性格格不入。
他們沒錯。
每個人都有權選擇自己的生活,任何人都可以選擇逃避,清醒是痛苦的,勸人安心吃苦是一種很垃圾的道德綁架。
生活的真相就是痛苦,人人都有痛苦的權利。
這個世界的本質(zhì)就是平凡與粗糙,光腳走在這條路上,痛苦就是痛苦,無可避免也不需要掩飾,但你可以在痛苦中去找到那些平凡生活的閃光點。
在快手上,用戶們沒有去掩飾自己的生活,真實的痛苦比虛假的快樂更受歡迎,因為大家看到的是自己的人生。
看到的是自己和千千萬萬快手用戶共有的痛苦以及人生的閃光點。
快手上的3億日活用戶,200億條原創(chuàng)短視頻,最核心的母題,就是那些最真實的人間。
快手的主題曲,是一首叫《人間煙火》的歌,這首歌的MV是用很多個快手視頻剪輯出來的,成本只有5塊錢電費。
和那些精心拍攝的MV比起來,快手版的MV確實很粗糙,畫質(zhì)也非常一般,更沒什么高端構圖和分鏡。
但這些快手視頻素材,是最活生生的,不曾偽裝的人間,畫面里的這些人,構成了真實的世界。
粗糙,不完美,磕磕絆絆,但煙火氣中,是苦樂半相參的歲月。
何謂人間煙火?
人間煙火不是我要帶你去浪漫的土耳其,而是一百多歲的媽媽從口袋里掏出糖果遞給八十多歲的女兒時,女兒臉上的燦爛笑容。
人間煙火,不是對著BGM比口型做動作,而是滄州少年在夜色里打鐵花,火樹梨花綻放,滾燙的火星落在他赤著的胸膛。
下一秒他依然是平凡的少年,但那一刻,他看到了無與倫比的美麗。
人間煙火,不是車水馬龍的繁華都市,而是大涼山的孩子們每天爬天梯去上學,三個小時的路程里整個世界好像都只剩下他們自身。
人間從來不會沒有希望,通往大山外面的路一直在不計成本的修,扶貧工作一直在進行,人間很難,但難里也有溫暖。
貴州侗家的少女在稻田里割谷子,風吹來一陣金黃如海,片片稻葉都吻她衣角。
人間永遠會有收獲,在田野鄉(xiāng)間最幸福的事情,便是風吹麥浪動,農(nóng)人迎豐收。
浙江金華的外賣小哥每天說著奧利給和棒棒的好像很皮,但是當他對著鏡頭說起馬上回家過年的時候,眼睛里有很亮堂的光。
雖然他的眼角還有著某次開車太快滑倒時的淤青。
他們是蕓蕓眾生,也是這個世界最真實的一面。
他們毫不起眼,但構成了這個世界的千人千面。
送外賣很辛苦,爬天梯上學也很辛苦,但無論是外賣小哥還是山區(qū)的孩子們,都在為自己的未來而奮力向前。
從過去直至未來,他們都將像這樣平凡的活著,痛苦,但也有快樂的瞬間。
在被人工精心打造的幻想鄉(xiāng)里,或許精致唾手可得,但生活的真相,是哪怕身處黑夜,也心向光明。
你越是去尋找,越會發(fā)現(xiàn)最終極的答案就在身邊。
人間不止一面,歲月亦可溫柔。
3
一位路人曾經(jīng)在涼山拍下過這樣一個短視頻,發(fā)到了快手上:
小女孩背著弟弟,坐在小板凳上認真寫作業(yè)。
在《人間煙火》的MV里,這個素材被放在涼山天梯后面出現(xiàn),離得很近。
而在現(xiàn)實中,這個小女孩也的確很可能是剛翻越了天梯,回到家里開始一邊帶弟弟,一邊學習。
這個畫面非常不精致,幾乎沒有構圖和光線上的考慮,畫面的主角還穿著厚重的、又臟又舊的棉服。
但是她在最艱難的生活里仍然向往知識的樣子,非常動人。
孩子是希望,新生兒是未來,知識又能改變命運,這個畫面里的所有元素合在一起,就是困頓的現(xiàn)在與充滿無限可能的未來。
快手上的迷藏卓瑪是四川的亞丁稻城縣人,稻城縣本身就是國家級貧困縣,她生活的赤土鄉(xiāng)又是稻城最貧困的地方之一。
她當過服務員也當過導游,后來還和丈夫一起開了一家早餐店,日子極其辛苦,但始終存不下什么錢來,卓瑪干脆上山去挖些蟲草帶到縣里賣,來補貼家用。
轉(zhuǎn)機發(fā)生在2017年。
有一次,卓瑪偶然把自己挖出蟲草的短視頻發(fā)在了快手上,很多觀眾看到以后,想從她那里買蟲草。
第一次就賣了幾千元,比卓瑪在縣城打工一個月賺的還多,等到村里通了無線網(wǎng)以后,卓瑪和丈夫干脆在線直播挖蟲草、賣蟲草。
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里,夫妻倆賣出了三十多萬的蟲草,不僅把自家采摘的蟲草都賣光了,還幫家鄉(xiāng)的親人解決了滯銷的貨物。
在邊疆地區(qū),在農(nóng)村和山區(qū),在城市的角落里,這些地方有許多和我們一樣的人,但是卻過著和我們完全不同的生活。
我們平時很少能直接接觸到他們的生活,但他們確實存在。
在快手上,他們的生活被看見了,也被改變了。
在他們的生活里當然存在著許多不如意的事,但同樣也會有許多快樂,這兩種情緒永遠是相生相伴的。
烏蘇里江大雪漫天,但是大馬哈魚味道鮮美;
新疆地區(qū)交通不便,但是瓜果很甜。
你不可能擁有世界上所有好東西,但總會有一份饋贈屬于你。
無論是老人孩子農(nóng)民工人,無論在大城市還是在山區(qū)農(nóng)村,都有自己的難過,但也會有屬于自己的快樂。
每一個人都應該有傷心的權利,也應該有表達自己悲傷的權利。
當他們在快手上記錄生活,記錄經(jīng)歷,其實也便是在以自己的方式,讓自己的一聲,能夠留下些什么,能夠被人看到。
從來沒有人間不值得,人人都值得被看見。
或許美麗只是一時,但比千年石。
4
快手上有很多開卡車的司機,每年開的里程都可以把中國橫穿個幾十遍。
每次裝上貨,一開就是幾千公里,平時可能幾十個小時都找不到一個可以說話的人。
后來他們在快手上直播,和網(wǎng)友聊聊天,吐槽一下路上遇到各種事情,偶爾遇到認識的司機,便同開一段路,直到對方的車消失在了茫茫霧中。
直播的時候偶爾會有網(wǎng)友打賞,但比起錢,這些卡車司機更在意的還是陪伴感。
還有西北大地上的火車司機,沙塵暴來了的時候他們得下車掃軌道,還要把賴在鐵軌上不走的駱駝驅(qū)離。
到了晚上,列車在一望無際的平原上緩緩行駛的時候,哐當哐當?shù)穆曇艉忘c亮的車頭,這一切都在夜色中變得浪漫起來。
如果面臨大雪,則是另一種天地間獨我一人的感覺。
無聊和枯燥,是卡車司機和火車司機日常最大的痛苦。
但是當他們在快手上用一種最直觀的方式,去記錄并且表達這些不如意,痛苦就不再單純是痛苦,而被解構成了一種生活方式。
那些觀眾,也在幫你分擔消解痛苦。
這個時候你就會發(fā)現(xiàn),眾生皆苦,但人間溫柔。
就好像幾年前,曾經(jīng)有一張新聞照片打動了很多人。
過年的時候,路邊一個流浪漢正在吃包子,忽然抬起頭來仰望天空的煙火,露出了開心的笑容。
這種孩子般的發(fā)自內(nèi)心的喜悅,不會因為他暫時沒那么好的處境而有所貶值。
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不完美的,富麗堂皇不是人間煙火,粗茶淡飯和柴米油鹽,才是最普遍也最本質(zhì)的生活狀態(tài)。
不是每一個人都是天選之子,能把生活調(diào)成簡單模式。即使別人眼中的簡單,也永遠有他們自己才知道的困難。
真正重要的是,去面對這個世界的不完美和艱難。
而不是假裝什么都沒有發(fā)生過。
低落并不丟人,每個人都有氣餒的權利,也都有表達悲傷的權利。
我們都有自己的痛苦,不需要靠虛假的粉飾,也不必有太多包裝,只要努力而真實地活著,就已經(jīng)是對生活最高的熱愛。
即使我們都是生活中的流浪漢,但仍可以抬頭仰望煙花。
“世界很大,眾生茫茫?!?/span>
我們皆是凡人,皆有痛苦的權利。
平凡如你,平凡如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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